社論 覺醒公民力量 督促國家步上人權正軌

今年1月27日這天夜晚在倫敦眼、皮卡迪利廣場等英國知名地標亮起紫色燈光,閃耀的紫色光芒代表紀念國際大屠殺紀念日,並緬懷二次大戰期間遭屠殺600萬猶太人,人們沒有遺忘這場人類歷史的重大悲劇,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表示,國際社會必須根除反猶太主義和所有形式的仇恨,而且要立即行動。

2005年是德國納粹奧斯威辛的死亡集中營瓦解的60週年,為了讓世人永遠記住納粹對猶太人犯下的罪行,當年11月1日聯合國大會會議決議通過訂定每年1月27日為聯合國的「緬懷大屠殺罹難者的國際紀念日(International Day of Commemoration in Memory of the Victims of the Holocaust)」。當時的聯合國秘書長安南(Kofi Atta Annan)表示,人類必須從奧斯威辛集中營事件記取教訓,也訝異世界上其實仍有某個角落像奧斯威辛一樣,正在持續發生大屠殺事件。

納粹大屠殺發生在1941年至1945年,德國納粹對歐洲猶太人進行史上規模最大且廣泛系統性的屠殺,當時納粹政府下令德國各政府行政部門、公司行號,甚至民間團體也都加入大屠殺的行列,參與執行屠殺的人數超過20萬人,總計所有屠殺設施有42,500個,用來集中關押或勞役,範圍遍及德國境內與德國當時佔領的歐洲地區,以及其盟國所掌控的區域。當時全世界的猶太人有將近1,500萬人,在歐洲就有約900萬,而當時被殺害的猶太人竟有600萬(超過總猶太人口的1/3強),其中兒童就有將近150萬,另外包含其他非猶太人約500萬也因而罹難,總計這波大屠殺罹難人數高達逾千萬人。

德國政府所有階層的機關幾乎都參與屠殺了,國家的內政部協助確認猶太人的出生記錄並協助告發,由郵局寄送通知猶太人已被剝奪國籍並放逐,財政部幫忙沒收財產,企業公司解聘猶太人,並終止他們的股權,大學也拒收猶太學生,也解僱所有猶太學者,政府交通官員更協助規劃安排用火車載送猶太人到集中營,藥廠也用猶太人來測試毒藥,猶太人進入死亡營前,繳納的所有財物也由國家銀行協助盜取,並經由秘密帳戶洗錢等等,種種各階層的合作大屠殺行動,令人不寒而慄。

納粹大屠殺之所以能分階段順利進行,就是因為納粹黨逐步地醞釀社會氛圍,最終讓大眾認為集體滅絕歐洲猶太人就是「最終能解決猶太人問題的方法」,德國政府甚至通過《1935年紐倫堡法案》,立法將猶太人趕出德國社會。而歷史學家普遍認為,納粹用意識形態來操弄社會,稱說因為猶太人密謀想要控制世界,對抗征服雅利安人,而納粹卻向社會宣傳表示,德國最優秀、血統最純正的北歐民族之一就是雅利安人,因此應該歧視、征服並滅絕其它種族(尤其是猶太人),因而鼓動社會進行種族清洗,其實大屠殺的最終目的則是要占領土地,霸佔財產與資源。

因為當時的德國納粹政府面臨嚴重的經濟大蕭條,有 600 萬人失業,政府又需要應付龐大支出,就開始宣稱猶太人太過富有了,人口數不到德國的1%,卻擁有全國1/5的資產,因此開始對猶太人課重稅,甚至1938年立法要求猶太人註冊財產,直接充公,又通過《猶太人持有武器禁令》(Verordnung gegen der Waffenbesitz der Juden),禁止猶太人持有槍枝或其武器,使其無法抗衡。1938年11月7日著名的水晶之夜(又名「碎玻璃之夜」),社會被煽動大規模襲擊並洗劫猶太人的財產,總計超過7,000家商店與1,668座猶太教堂,而猶太人卻還被要求要集體賠償將近幾十萬德國馬克損失,並繳納十億馬克的「贖罪稅」(當時 2.49 馬克約等於1 美元)。由此可見,納粹政府善盡各種理由與藉口,無理強行迫害追殺猶太人,為的就是掠奪其財產。

而誠如《世界人權宣言》的序言所說,就是因為人們漠視與輕蔑「人權」,才導致泯滅良知的野蠻行為發生。而聯合國在決議文也指出,納粹大屠殺導致超過1/3的猶太人與無數少數民族遭到殺害,這件事將永遠警告著世人,仇恨、偏見、種族主義和歧視所帶來的險惡,將難以衡量。

2023年3月美國人權報告揭露全球5大人權問題,其中新疆事件及俄烏戰爭兩項,就涉及種族滅絕的大屠殺式迫害問題,甚至接連10月發生的以巴戰爭衝突,以色列也被國際指控戰火波及的傷亡人數,已幾近將巴勒斯坦種族滅絕的程度。而該份人權報告中也闡述2022年中國政權持續對新疆維吾爾族及其他少數族裔迫害,有超過上百萬人因而遭到拘禁,嚴重剝奪其人身自由權,更有強迫節育、墮胎或勞動等情事,皆已涉及種族滅絕的犯罪行徑。

回顧當初《聯合國憲章》制定的基本精神就是為了「避免後世再遭受戰禍」,而有鑑於《世界人權宣言》明文規範,不分種族、宗教或任何身分,人人有權享有一切權利和自由,包括生命、人身安全、思想、良心與宗教等種種自由權,而聯合國《防止及懲治滅絕種族罪公約》制訂的目的也是為了避免再有如納粹政權一般,又犯下種族滅絕事件。但是誠如2005年聯合國秘書長安南所言,世界各地仍有許多地方不斷在發生大屠殺式的人權迫害。綜觀納粹大屠殺的歷程,納粹利用種族偏見,挾帶宗教歧視的言論來煽動不同民族間的對立,進而合理化大規模殺戮的過程與結果。

去(2023)年1月27日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在緬懷大屠殺受害者國際紀念日發表致詞談到,緬懷當時六百萬猶太人、羅姆人和辛提人以及無數其他罹難者被屠殺,當我們哀悼這些上百萬的生命殞落時,其實也意識到大屠殺是可以避免的。當時因為歐洲極度歧視猶太主義的仇恨,讓納粹能有閒隙精心策劃殘酷消滅猶太人的行動,也就是因為袖手旁觀的人太多,而挺身站出來的人太少,當時人民普遍的沉默造成納粹的肆無忌憚,其實仇恨言論和假訊息的警訊很早就出現了,但是人們漠視人權、法治與民主,且不尊重多元社會不同的存在,當權者以種族至上的口號並美化暴力行為,種種加成之下,鑄下大屠殺的世紀大錯。

安東尼奧·古特雷斯也提醒,現今全球經濟低迷、政治動盪、白人至上與恐怖主義的思想仍在,種族對立、宗教歧視的仇恨依舊,人們必須比以往都更勇敢伸張正義,也絕對不容許忘記、扭曲或否認大屠殺的事實。藉由紀念大屠殺的過程,我們更應該意識到現存許多威脅自由、尊嚴和人性的危機,面對邪惡都不應再保持沉默,堅持捍衛所有人的尊嚴和權利。

前德國總理施羅德,在2005年曾在奧斯威辛死亡集中營解放滿60年紀念會上發表演說,他表示「記住納粹時代以及納粹所犯下的罪行是我們的一項道德義務,我們這樣做不僅是為了那些集中營中的遇害者、倖存者或者他們的家屬,更是為了我們自己。」。

國際大屠殺紀念日有兩個主要目的:一、緬懷納粹政權受害者所訂的正式紀念日;二、在全世界推動大屠殺教育,以防止未來種族滅絕再度發生。聯合國決議也拒絕以任何形式否定大屠殺,並譴責一切基於種族血統或宗教信仰,去針對個人或社群所做的宗教不寬容、煽動、騷擾或暴力行為。去年台灣民主基金會與駐台北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德國在台協會於去年4月19日在台北賓館共同舉辦「2023年國際大屠殺紀念日」活動。 蔡英文總統在活動上致詞,台灣民主基金會董事長游錫堃、監察院陳菊院長及外交部吳釗燮部長也一同出席,展現出對紀念日及受難者的重視。

蔡英文總統在活動中表示,「我們永不忘記過去,也必須記得那些在威權和獨裁政權下,只因不同種族、性取向、政治意識形態或宗教信仰,而繼續受苦的人們」,並表示「大家要共同努力,喚起大眾的關注,並結束這種苦難。大家每年緬懷大屠殺的罹難者及所有因為這場悲劇而受苦的人們,唯有透過分享大屠殺受難者的記憶,才能反省在此人類歷史黑暗時刻所學到的教訓。今天在這裡,也再次承諾絕不會讓此悲劇重演。」

人類從歷史的軌跡學得經驗與教訓,得以精進人類智慧與提升文化素養,為的就是擁有更有人權、更文明、更民主法治與和平共榮的未來,但是反觀近年俄烏戰爭、以巴衝突等,人們是否又走向了回頭的道路?而如何能夠防患於未然?避免戰事與憾事再發生?誠如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所言,其實大屠殺是可以避免的,但因為當時沉默的人太多,挺身而出的人太少,而造成納粹的肆無忌憚。所有的人權與自由的擁有都是長期捍衛的成果,人民往往以為依靠政府或民代決策就可以做出許多對的事情,其實許多政策都需要全民長期監督制衡,一個覺醒的公民社會,透明開放的新聞自由,讓人民隨時可以掌握充分的社會訊息與政府作為,適時辨別訊息與新聞的真偽,更需要人們能勇於指證錯誤、伸張正義,才能真正督促政府國家能走在正確的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