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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色恐怖下的決心


本案委託的律師多是司法體系出身,直覺本案太不單純――從沒有一個案件可以像連續劇一樣,每日都有新的故事進展報導,背後恐有政治力操作。

推測是因為當時國民黨劉邦友血案、民進黨彭婉如命案都無法突破,輿論對政府十分不滿,如有其他案件可以操作,政府即可掩蓋、轉移人民的注目焦點,從媒體、輿論中抽身。

為了避免檢調跟監、媒體作文章,律師與弟子們相約開會,竟有時是利用去加油時短暫交換意見,有時是利用律師辦理其他案件,到法院途中簡單說明原委。連律師要行使辯護權,都要如此小心翼翼。

李潮雄是個血性律師,因為偵查中沒有一次通知他出庭,一氣之下寫好陳情書要向監察院檢舉侯寬仁,且為了避免牽連太極門而辭退了委任。可惜這一份陳情書在驚弓之鳥的弟子懇求下,壓了數年未出。

跟律師的會議中,很多弟子提到,由於侯寬仁在媒體的放話,要來開會非常緊張,怕被跟監,因此繞好遠的路才來到。每個人都準備好一個包袱帶在身邊,隨時做好被收押的準備;甚至有南部的弟子,把手上的通訊錄藏在豬圈裡,心想萬一要慷慨就義,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靜玫想,我國不是自詡是民主法治國家?為何單純來修身養性,還要受此迫害?憲法明文保障人民免於恐懼的自由,當下只覺是諷刺!

大師兄陳調欣被收押後,在法務部擔任編審的太太王雲英,每天擔心得難以入眠。縱使比一般老百姓更懂法、懂得權利,但面對先生被莫名收押,完全打亂了她對法律的認知,她甚至不知道被搜到的通訊錄會不會連累其他師兄姊?不知道抒發心情的日記內容會不會被誤解?再加上先生被收押,媒體報導一面倒地抹黑,工作時同事有意無意的異樣眼光,見縫插針的酸言酸語,都使她心如刀割,每天猶如活在無底深淵,痛苦萬分。每晚打電話給靜玫訴苦方能入睡。其他對法律不熟悉的弟子,心中的恐懼,更不用說了。

肅殺的氛圍,好像電視劇中古代鋪天蓋地搜捕、全面封殺義士的情節在真實生活中上演,只有親身經歷,才知原來20世紀台灣的現實生活,跟連續劇裡的情節,沒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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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聲鶴唳、每日一抹黑的當時,不少憂心忡忡的弟子主張道館暫時先停止運作,避一下風頭,等風浪過去再開門就好。大家詢問律師們意見,林鴻鵬律師及陳明律師為了做出建議,把全國道館繞了一圈,然後語重心長的說:「太極門是個正派的好地方,你們一定要照常運作,等師父回來,才有本錢打仗。」

因此,在風雨飄搖中,太極門弟子自動分工合作,正常的研修練功,等待師父、師母及師兄姊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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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加入的陳昆明律師,則開啟了案件的轉折。

陳昆明律師也自法官轉任,辦案向來嚴謹,掌門人交保後經由朋友介紹親往拜訪。陳律師快速翻閱起訴書後,請掌門人一週後再去找他。一週後,掌門人一進門,他就說:「你們遇到瘋子,太極門一定沒事!」原來他為了明白何謂氣功,竟前往書局翻閱上百本的相關書籍,並購買其中十數本,發現起訴書裡面許多指謫,根本是正常的氣功現象。就像氣功門派本有信奉祖師的傳統,侯檢察官卻硬要指控成怪力亂神。陳律師感慨的說:「司法人員對自己不了解的事,不加查證,剛愎自用,是對人民最大的戕害」。

也因為陳昆明律師力主正面迎擊檢察官的控訴,使弟子們決定不再隱晦及閃躲,與檢察官直球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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