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背法治:以台灣太極門稅案為例(上)——肯尼斯·雅各布森(費城天普大學法學院)

摘要:太極門是台灣一個依循古代道家傳統教授氣功的心靈團體,也是1996年宗教掃黑的目標之一。儘管該團體與其創始人洪道子博士最終獲判無罪,但這起案件所衍生的稅務案件,卻持續二十四年。台灣司法最高單位認定太極門沒有逃漏稅,但是台灣國稅局卻維持1992年度(違法)稅單的判決,並據此於2020年查封並拍賣了洪博士的財產。本文針對台灣主要的政治和法律機構、以及太極門案件進行調查,確認本案嚴重損害台灣身為民主法治國家的形象。

 “有徵稅之權就有破壞之力”(美國最高法院,1819,431)

一、引言

美國和台灣同樣尊重法治,兩者的司法制度均建立於確保人民可免受濫權政府的暴政與壓迫之基礎,也是美國人和台灣人在概念和實務上都非常重視的原則。我們必須時時警惕並反對那些為了個人、經濟或政治利益而踐踏這些基本權利的人。

即使法治對正當程序有其要求,但是太極門及其創始人洪道子博士,卻在二十四年裡持續地被那些企圖對弟子贈與洪掌門人之敬師禮課稅的流氓政府官員們糾纏、訴追和迫害。雖然這些違法官員針對1991、1993、1994、1995和1996這幾個納稅年度所造成的假案與行政(稅務)案件,已全部以對太極門和洪掌門人有利的結果解決,但稅務官員仍持續追討 1992年度的稅單,更於2020年拍賣並沒收了洪掌門人的土地。實際上1992年度的稅案於各方面都和其他年度被判定無稅的案件相同,因此,1992年度的稅案也應該要被撤銷。

二、台灣政府憲政部門

台灣的憲政民主體制與美國一樣,都有行政、立法和司法三個傳統的政府部門,但是台灣還有另外兩個部門—監察和考試部門(台灣政府,2016年)。

A、中華民國總統、副總統及行政院

行政部門由兩個憲法上不同的實體組成,不只是總統,而是包含兩位首長:中華民國總統和行政院院長。台灣總統和副總統都是經由人民普選產生,任期四年。總統的主要任務是掌理國際關係,包括使用武裝部隊。此外,總統除了任命行政院長,也提名其他政府部門成員,包括監察委員、考試委員和司法院大法官。

行政院有許多部長和委員會主席。除了監督行政院轄下機構,行政院長職責也包括:

  • 總統職位空缺時履行總統的職責;
  • 向立法機關提出行政政策與施政報告;
  • 簽署總統頒布的法律和命令(台灣政府,2016年)。

B、立法院

立法院是國家最高的立法機關,由人民選舉出的代表組成。

根據《憲法》規定,立法機關具有廣泛的立法權;追認總統發布的緊急法令;聽取總統之國情報告;聽取行政管理和政府政策修訂的報告;審查預算和審計報告;同意或拒絕同意總統提名的政府首長,包括監察院和考試院的被提名人;修改憲法(以其後的公投結果為依據);調解並解決中央和地方政府之間的糾紛。

在行使立法權時,立法委員享有表達意見或投票之豁免權,除非在極端狀況下,未經立法機關許可,不得逮捕或居留立法委員(台灣政府,2016年)

C、監察院

監察院行使彈劾、糾舉和審計的權力。監察院成員(包括其正副院長)由總統提名,經立法院同意後任命之,任期固定,可連任。《憲法》授權監察院對公職人員(總統和副總統除外)提出彈劾。監察院也可以對違法官員提出糾舉彈劾,並將案件移交由適當的主管機關進行處置—公務員交由公務員懲戒委員會,軍人則交由國防部處置。

監察院可就行政院及其轄下機構的運作進行調查並提出糾正,監察院也可透過其負責監督所有政府組織預算的審計部行使審計權。審計部部長為審計長,由總統提名,經立法院同意後任命之,負責審計中央政府支出。

政府有一個特定部門(監察院)來監督政府官員,這是台灣憲法的獨有特徵,這與其他國家之民主憲法體制有所不同。監察院本身有權指示行政院罷免任何當選和任命的官員,目的是創立一個具有真正權力和威信的獨立監督組織。如果監察院認為有怠忽職守或違法行為,就有權調閱政府資料、對政府官員進行訊問,並處罰違法官員;如果它認為有違法情事,它便有義務將其調查結果移交由法院處置(台灣政府,2016年)。

D、司法院

司法院掌理解釋權、審判權、懲戒權及司法行政權。司法院的大法官,包括其正副院長,均由總統提名,經立法院同意後任命之。大法官解釋憲法與統一解釋法律及命令,憲法法庭合議審理由立法院提出的總統及副總統的彈劾案。

  • 公務員懲戒委員會

公務員懲戒委員會辦理與公務人員相關的案件。此委員會決議為終局之決定,但如果有正當理由,則可重新裁決。與法官和檢察官相關的案件,則由司法院職務法庭進行審理。

  • 司法系統

司法機關分成三級:地方法院及其分院為第一級,負責初審民事與刑事案件;高等法院及其分院為第二級,審理不服地方法院及其分院判決而上訴之案件;最高上訴級別為最高法院,審查轄下司法機關判決適用法律是否正確。

最高和高等行政法院

行政訴訟制度為二級二審制,自2000年法令頒布以來,已經設立1個最高行政法院和3個高等行政法院審理行政案件。

在司法系統中,行政法院的權力與其他司法機構分開,任何人主張自己的權益或權利遭受政府機關的行政處分侵犯時(按:非簡易訴訟之通常案件),可以向高等行政法院提起行政訴訟。高等行政法院進行事實審與法律審,而最高行政法院則是掌理行政訴訟之法律審。(台灣政府,2016年)

E、考試院

考試院負責國家的公務員制度,掌理考試、公務人員之銓敘、保障、撫卹、退休,及公務人員任免、考績、級俸、陞遷、褒獎之法制事項。考試院置院長、副院長各1人、考試委員19人,均特任,由總統提名,經立法院同意任命之,任期6年。任期結束時,可再被提名。(台灣政府,2016年)

在這樣一個包括有專門負責調查與懲戒政府官員的政府部門的憲政體制下,太極門假案延宕了20多年。

三、太極門稅務案

太極門是一個古老氣功武術修行門派,氣功是一種結合運動、鍛鍊與聚精會神的養生方式,不僅可以改善身體健康,也可以提升情緒和精神健康。據傳太極門掌門人洪道子博士傳承了中國數千年歷史上武術大師的精髓。太極門在日常的研修、中華傳統文化展演和國際愛與和平的活動中,融合了舞蹈、音樂、鼓、旗和儀典。該團體將醫學、哲學、文學、教育和其他學科融合於武術,並透過修練氣功提升身心靈健康(太極門氣功養生學會,2000年)。

太極門氣功由洪「師父」(一種亦父亦師的關係)傳授給「弟子」(學生)。太極門非常重視傳統倫理道德,有志成為弟子的人必須遵循古老儀軌以示尊重和誠意,才能成為太極門一份子。師父與弟子之間的關係是深刻而緊密的,弟子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

弟子們為了感恩能成為太極門弟子並獲得身心靈成長,向師父洪掌門人敬呈敬師禮以表達感謝之意。加入太極門或在台灣任一個太極門道館中練氣功,不需要繳交任何學費或其他費用;太極門氣功養生學會在美國也有道館,主要位於加利福尼亞州,根據美國《國內稅收法》第501(c)(7)條,是免稅的非營利組織。敬師禮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弟子對師父表達敬意的方式之一。

洪掌門人於1966年在台灣成立太極門氣功養生學會,該學會一直以來都是氣功和武術協會的會員,台灣從未有任何武術或氣功團體因其成員向上師或組織本身提供敬師禮而被徵稅。台北國術會、中華武術總會和中華氣功協會皆發函表示其等所屬團體會員從無因收受弟子贈與敬師禮而遭台灣國稅局課徵稅捐之情事。

太極門氣功養生學會亦登記於內政部和道教協會轄下,這也表示太極門為合法註冊的組織(《全球人民日報》 ,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