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民主轉型向來被稱為「寧靜革命」,解除長達38年的戒嚴,可能一夕之間由威權轉型為民主?隨著「望你早歸」、「雨夜花」、「望春風」及「奇異恩典」等音樂,引領思緒人回到過往年代,在2023年7月13日太極門刑案平反十六周年紀念日,在汐止的瑞士山莊舉行一場音樂會,多位專家學者與會。瑞士山莊為氣派的溫莎城堡建築,是太極門掌門人預計規劃為太極門弟子鍛鍊身心、傳承文化的場所,然而1996年底發生的太極門人權迫害案,而遭到禁止處分甚至查封,歷經近24年,直到2020年8月25日政府返還山莊時,淪為殘破難以整建的廢墟,成為見證台灣在後威權時期人權遭迫害的不義遺址。
平反太極門假案 伸張正義讓台灣重生
2023年國際人權學者多次組團來台灣訪問,4月來自8國12位國際人權學者拜會立法院游錫堃院長、監察院陳菊院長、國家人權委員會及參訪國家人權博物館、孫立人將軍官邸等,展現他們對台灣的支持與鼓勵,也考察台灣民主轉型過程以及表達對後威權時代人權迫害案件的關心。
CAP-LC主席Thierry Valle表示,為了集體記憶,為了國家與人民共同進步發展,必須通過轉型正義,有時政府還沒有準備好彌補過失,因為有時他們是新的政權,想抹去過去的歷史,但作為公民與社會應督促政府,為那些受難者、遭受酷刑的人伸張正義,就某方面而言這是一種重生。
2023年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第 53 屆會議上,具有聯合國經濟及社會理事會(ECOSOC)諮詢地位的非政府組織 CAP-LC(法國爭取個人及組織良心自由協調會)提交一份聲明,重點在關注太極門案中的轉型正義問題。強調「為過去遭受不公正迫害的宗教團體伸張正義的必要性:近期事件的教訓。」
CAP-LC指出,我們了解到,民主並不能保證宗教或信仰自由不受侵犯。然而,當引入更多的民主時,往往會出現更多的宗教自由也得到保障的情況。「當一個國家緩慢或迅速轉型為民主時,如何糾正過去侵犯人權的行為,包括剝奪宗教自由?」
這份聲明紀錄太極門遭到刑、稅迫害的過程。太極門案發生在1996年底,當時台灣剛歷經第一次民選總統大選,而氣功武術修行門派太極門無端受牽連,遭檢察官違法指控詐欺、逃漏稅等莫須有罪名。2007年7月13日最高法院判決確定太極門無罪、無欠稅、無違反稅捐稽徵法,全數無辜遭羈押之被告並於2009年均獲得國家冤獄賠償,然而稅捐機關未依最高法院判決撤銷違法稅單,甚至強行將太極門位於苗栗的修行聖地收歸國有!
CAP-LC談到2023年4月訪問台灣的學者和活動人士帶來了這一訊息,它首先指的是太極門的具體案例,它迫切需要解決方案,但也指世界各地所有在民主和進步方面取得進展的實例。
CAP-LC 完全同意這項訊息,並要求在任何需要的地方實施過渡時期司法,包括在侵犯宗教或信仰自由的主要人權的情況下。
台灣後威權時代 信仰自由權之落實
太極門案受到國際矚目,成為檢驗台灣轉型正義是否成功的試金石。尤其,2022年7月13日多位國際知名宗教學者和人權專家簽署了一封致台灣最高當局的公開信,呼籲解決太極門案。2023年國際專家學者多次訪問台灣進行實地考察與拜會等。
2023年7月13日當天,聯合國NGO世界公民總會、臺灣財經刑法研究學會、法稅改革聯盟等近20個民間團體於台大舉辦論壇,討論「後威權時代檢視我國信仰自由權之落實」,以太極門案為例,此案嚴重侵害了人民的信仰自由權、財產權、人身自由權等基本人權,所衍生的名譽損失及稅務迫害,至今仍未完全平反。
國立中正大學財經法律學系兼任教授、前最高行政法院法官林文舟表示,回顧古代或戒嚴時期,因為信仰、思想或言論問題被定罪的,血跡斑斑,例如清朝的文字獄。而在後威權時代,當公權力侵犯言論與思想自由,會先將人扣上道德的罪名,例如太極門案中,以查稅、養小鬼等名稱來迫害太極門師徒,或用所謂散佈假消息以社會秩序維護法、或行政法或刑法或稅法來查水表等,對人民進行壓迫,實質就是政府不喜歡你的思想與言論,就利用職權進行迫害之實。
前高雄國稅局簡任稽核黃坤光強調,太極門案是用稅務機關虛擬的所得去課真實的所得稅,這就是非法課稅、栽贓枉法,已經牴觸他個人的紅線,身為稅務人員他引以為恥。
《寒冬》雜誌總編輯Massimo Introvigne表示,太極門案在2007年勝訴後,就出現了稅務官員明顯不尊重法律、逾越法律的情形。所以現在司法權、立法權,乃至國稅局、執法機關以上各級行政權的任務就是糾正錯誤、平反案件,還太極門一個公道。
國際心靈人權組織Soteria International專案協調員Camelia Marin表示,太極門案清楚顯示了國家系統內的濫權行為,法院的判決並未被施行,因此我們面對的是一種行政迫害,或者可以說是腐敗。
台灣轉型正義的致命缺陷
《寒冬》雜誌總編輯Massimo Introvigne 發表專題「關於轉型正義與太極門案件在台灣的討論」,特別報導2023年7月28日,二二八國家紀念館和臺灣財經刑法研究學會共同組織了一場以「人權歷史、威權正義趨勢、以及威權迫害」為主題的會議。
轉型正義在台灣是一個重要的議題,如同228大屠殺所揭示,在「白色恐怖」和終於在1987年結束的戒嚴時期,威權政府犯下了可怕的罪行。
1996年,當時的台灣政府針對一些在當年首次民主總統選舉中,未支持國民黨候選人的宗教和精神團體進行政治動機明確的打壓,太極門就是這次打壓的受害者之一,這證明即使在1996年,基本人權仍然被侵犯。儘管太極門案中的所有被告最終在2007年被宣告無罪,包括逃稅在內的所有指控,但是國稅局透過捏造稅單並執行的稅收騷擾至今仍在持續。
嚴重的人權迫害通常不是由單一個人所為。1996年的打壓是當年政府決定的鎮壓政策的一部分。然而,被稱為「藍波檢察官」的侯寬仁檢察官,他用大量的媒體曝光來執行這個政策,並創造了太極門假案,無疑在其中加入了他的個人手法,並嘗試提升他自己的聲望和事業。
CAP-LC主席Thierry Valle指出,測試一國政府是否認真對待轉型正義的方法,端看其是否對侵犯人權的加害者進行制裁。不幸的是,在台灣,侯寬仁檢察官並未受到制裁。相反的,他被提拔,甚至還被考慮進一步晉升,這揭示了台灣轉型正義系統和過程中的致命缺陷。
歐洲宗教自由跨宗教論壇主席艾瑞克·魯Eric Roux說,儘管台灣在遠離白色恐怖和建立活躍的民主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果,但其轉型正義的方法應明確修正,並涵蓋1992年以後發生的人權迫害,一如太極門案所揭示。
太極門案在2020年轉向更糟糕的發展。2007年最高法院判決確定太極門無罪,包括所有的稅務指控,但國稅局多年來一直堅持其無根據的稅單,最終同意將所有稅單更正為零—除了1992年的稅單。國稅局聲稱,針對1992年的稅單,早在2007年最高法院判決之前的2006年,就已經對太極門做出了確定判決。這違反了即使是「確定」判決也可能在新的事實證明其明顯不公正時可以被修改的法律原則。當局忽視了這一原則,並在2020年拍賣失敗後,沒收了太極門視為神聖並預定建立修行中心的苗栗土地。
訪台的國際人權專家學者還實地走訪太極門遭到違法拍賣的苗栗山區土地和太極門苗栗道館,苗栗道館是台灣最大的道館,也是太極門展演中最大神龍的製作和存放地,其製作和使用具有特定的意涵。而實地了解太極門在苗栗的土地,讓學者們對太極門案有了新的認識,並加強他們倡導公義以及迫切解決此案的決心,而這也是台灣實施轉型正義非常必要的一部分。。【記者李英修/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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